支付宝看来真的是饿了。
这款有着逾 12 亿用户的移动支付和金融服务“国民级工具”正在拓展它的边界——在即将发布的最新版本中，它在过去的安静的浅蓝 logo 上罩了一层明快的深色，显得更加立体通透。向下拉取首页，过去显著推荐理财和金融服务产品的一系列位置，被用户所在城区的近距离餐厅和商店推荐替代了，随便点击一个推荐位置，可以直接跳转到饿了么的支付宝小程序，或跳转到一家餐厅的点评和介绍页面——很多页面上仍有带着饿了么 logo 的外卖按钮。这意味着一名支付宝的用户可以打开它，直接在上面订餐厅、叫外卖和呼叫闪送。作为一名老派的支付宝用户，你打开支付宝本来就是想看看理财收益或收获一些能量块，但没想到看着看着就饿了。
新版支付宝界面截图
很明显，支付宝想极力地挣脱一款金融服务工具的窠臼，从 4 个多月前它低调地将“支付就用支付宝”的 slogan 改成了“生活好，支付宝”就可略见端倪。但究竟怎么才能生活好，生活好凭什么就离不开支付宝，直到今天它才透出了一点真正的风声。
“过去支付是一切行为的终结，现在支付成了一切行为的开始”，支付宝隶属的蚂蚁金服集团的 CEO 胡晓明（花名孙权）对 PingWest 品玩说，“支付宝将从金融工具服务平台升级到数字生活服务平台”，这是支付宝诞生 15 年以来最重要的一次升级。”
蚂蚁金服 CEO 胡晓明（花名孙权）
胡晓明是在 2018 年 11 月出任蚂蚁金服总裁的，向时任蚂蚁金服董事长兼 CEO 的井贤栋汇报。一年后，井贤栋将 CEO 一职也交棒给了胡晓明。在接掌蚂蚁金服前，胡晓明是阿里云的总裁。但对金融背景出身、曾在平安银行和光大银行任职的胡晓明来说，在阿里云 4 年任期，其实只是他在阿里巴巴长达 15 年的职业生涯的一段掠影。在 2014 年之前他一直都在支付宝、阿里金融和蚂蚁金服的体系内供职，是阿里巴巴金融和信贷体系最重要的开创者之一。
基于这样的职业背景，按道理讲胡晓明最有可能是支付宝“金融原教旨主义”的守护者，但偏偏是这个搞金融的这次搞起了吃喝玩乐。“这是我当蚂蚁金服 CEO 之后主导的最重要的一次变革，我喜欢折腾”，他对 PingWest 品玩强调。
尽管这可能是支付宝诞生 15 年以来最翻天覆地的一次折腾，但绝对不是支付宝历史上仅有的一次大型折腾，爱折腾是支付宝的传统。2016 年支付宝就曾折腾得不轻——为了跟微信叫板，在当时的一次重要改版当中支付宝添加了社交功能和内容信息流功能，但那次改版是支付宝公开承认的一次失败的尝试。不久后支付宝悄悄地变脸回了之前的模样，安静地继续做理财、做信贷和做芝麻信用分，回归了一款金融服务工具的本分。主导强势“社交化”变革的时任蚂蚁金服国内事业群总裁、支付宝 CEO 樊治铭被调离蚂蚁金服，日后出任了阿里巴巴大文娱事业群总裁。在这之后的近 3 年的时间，支付宝每次的改版都是修修补补和裱裱糊糊，一切中规中矩。
但这口气支付宝应该是一直憋着的——不是跟微信，而是跟自己。“我们为这次升级准备了 3 年”，胡晓明对 PingWest 品玩说。这倒不是说支付宝在 3 年前就想好了要做吃喝玩乐的数字生活，而是说支付宝从来就没真的打心底里安分过。
为什么现在亮出牌了？胡晓明的解释是“金融与生活密切相关，金融与场景也越来越一体化”，通过支付行动和消费行为本身，人们触达了更多线上和线下一体化的消费场景，这一点在中国的普及毋庸多言。但胡晓明认为这一切还远远不够：“美团饿了么携程飞猪，占中国所有服务业最多不过5%，大量的服务业没有互联网化，没有数字化”。作为“一切行为的开始”，他觉得支付宝适合撬动整个消费和生活的数字化。
“为了数字生活，支付宝的整个脸都变了”，胡晓明说。
其实不仅脸变了，连用户协议也已经被悄然地更新——这让支付宝从法律身份上告别了“金融工具”，往“数字生活”的角色迈了一步，想像上次那样见势不妙立即回头，都没有退路。
但不同于上次孤军作战的“社交化”变脸，这次支付宝做数字生活，在庞大的阿里巴巴体系内部自有应援——作为阿里巴巴体系内部的“吃喝玩乐”筹码，饿了么、口碑和飞猪一直处于战略上重要，但实际市场份额没那么突出的微妙境地。接下来支付宝将撬动数字生活的一切，它将给饿了么和口碑带来什么？给飞猪带来什么？值得一提的是，两个月前，胡晓明刚刚兼任了饿了么和口碑的母集团——阿里巴巴本地生活公司的董事长。而“饿了么”的蓝色 logo，在以吃喝玩乐为特色的最新版支付宝信息流推荐中随处可见。
支付宝的数字生活是不是就是阿里巴巴的本地生活？用户关心这个问题，美团当然也关心这个问题。
“我在饿了么只是董事长，CEO 还是昆阳（王磊——作者注），我不负责直接打仗”，胡晓明对 PingWest 品玩说。他希望人们相信：他的战场在彼而不在此。
“我认为支付宝做数字生活是没有所谓竞争对手的”，他进而补充道。
这与人们通常认知的竞争格局不同——在本地生活服务市场，饿了么与口碑的组合逊于美团外卖和大众点评的组合是人所共知的事实。当支付宝杀入数字生活服务，它的话事者却说没有竞争对手。它凭什么置身事外？它真的能置身事外？
“我们升级到数字生活服务平台，是要培育更多的饿了么和更多的美团”，胡晓明说支付宝的数字生活是一个开放平台，“既然能承载更多的商家，当然也可以包括美团，开放分真开放和假开放，我认为我们是真的开放“。
接着他又追了一句：“前提是必须遵循我们的开放标准，就像微信也有自己的一套开放标准一样”。
这是一套什么样的开放标准？支付宝饿了，美团肯接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