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提拉全面战争 背景资料图文一览

四、对于匈人和匈奴人种归属和语言归属的研究

  之所以将这个话题单独列出讨论,是因为这个话题是匈人匈奴关系研究上最为难缠而分歧严重的领域,就算是在同族论者中,亦存在极多的不同意见,对于同一考古发现也有不同解释,故笔者这里以考古结果为线索,列举各家之言,而不强求得到准确的答案。

1、匈人

  先看匈人。我们依然从文献资料入手,看其中对匈人来源和相貌的记载:

  “匈族,这个居住在麦奥提克(Maeotic)沼泽地以外冰冻海洋之滨的民族,其野蛮超乎想象。我们的古代历史记载中很少提到这个民族。匈人的孩子刚一出生,他们的面颊就被刀深深刻划,这样当他们长大时,脸上的刀疤纹路会阻止胡须的胜仗。因此匈人成年后,他们相貌丑陋,没有胡须,形同阉人。所有匈人都有着紧凑强壮的四肢,肥短的脖子,而且身材畸形,样子可怕。”——马氏《历史》

  “他们暗黑色的状貌是可怕的,他们的头不像头,只是一种块状之物,他们的眼睛状如针孔,也不像眼睛……至老而无须……他们身躯短小,行动敏捷,善用弓矢,头颈也永远傲然自举着。”——Jordanes《哥特史》

  “(阿提拉)是一个身躯不高,胸宽头大的人,两眼小而幽晦,鼻屏,肤色微黑。”——Jordanes《哥特史》

  后世贝利撒留军中匈人统帅Althias也被描述为“瘦而不高”。从这些描述来看,除去因为恐惧和憎恶而误解夸大的部分,匈人的大蒙古利亚种特征非常的明显。和匈人一同进入欧洲的阿兰人则是典型的欧罗巴人种,高大白皙而多为金发(伏尔加河流域阿兰墓葬中出土四具尸骸,平均身高接近186cm),对比之下匈人区别于欧罗巴人种的特征更加鲜明。

  但匈人遗骨的测定上遇到了相当大的麻烦,因为文字或者其他有决定性意义的物证确实,匈人入侵欧洲时期的东欧墓葬中,能确定是匈人的骨骼少之又少,以至于Bartucz发出“我不知道任何一个确定无疑的属于匈人的头盖骨”之哀叹。而这些骨骼之中,绝大多数又是同时具有欧罗巴和蒙古利亚特征,而这种情况下确定其主要的属性到底是欧罗巴还是蒙古利亚几乎是不可能的。 然而尽管有这些不确定因素存在,认为匈人是以蒙古利亚种为主的还是学界的主流观点。毕竟东欧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蒙古利亚种的骨骼,而带来他们的匈人必定有很大的蒙古利亚种的成分。至于到底是蒙古利亚种中的那个亚种,目前以持“西伯利亚种”的观点为多数。

  匈人的语言方面,他们留下的词汇极少,但是有相当数量的人名和部落名被保留了下来,在比对之后它们被分类为突厥语系,日耳曼语系,伊朗语系,混合语系。部分人名罗列如下:

  阿提拉时代:

  突厥语系:Basich, Berichos, Dengizich, Ellac, Emnetzur, Erekan, Eskan, Eskam, Mundzucus, Oebarsios, Uldin, Ultzindur;

  日耳曼语系:Attila, Bleda, Edekon【注6】, Laudaricus, Onegesius, Ruga;

  伊朗语系:Hormidac;

  混合语系:Kursich, Tuldila;

  东罗马军中服役的匈人:

  突厥语系:Althias, Elmincur, Elmingeir, Zolbon;

  伊朗语系:Aischmanos, Balas, Chorsomanors, Chorsomantis, Zartir;

  混合语系:Apsich, Apsikal。

  可见,突厥语系是占绝对主导地位的。而日耳曼语系和伊朗语系都是特殊时期的产物:阿提拉本人和众日耳曼贵族私交甚笃,拜占庭长年和萨珊波斯亦战亦和,故出现较多的日耳曼名字和伊朗名字也毫不奇怪。部落名称则都是突厥语(在第五节中列出)。对匈人旁支后代的楚瓦什人研究也表明他们的语言是突厥语的分支。由于匈人周围都是操着印欧语言的民族,故基本可以认定,匈人使用的是突厥语。

2、匈奴

  匈奴的情况远较匈人复杂。匈奴长时间统治了广大区域,且与统治下的各民族交流频繁,于中原王朝亦时战时和,所以人种上的特征日益淡化,想要在现存的少数文物中确定出匈奴的本来族源甚为困难。

  首先还是关于匈奴的文献记载。令人诧异的是,直接描述两汉时期匈奴人样貌特征的文献极少——或者说能够确定的只有一条,来自于《汉书-金日升传》:

  “金日升字翁叔,本匈奴休屠王太子也……日升长八尺二寸,容貌甚严。”

  而后世众多的史书中描写的如刘渊,赫连勃勃等匈奴后人,无不是长大白皙美髯之辈,再加上晋朝民间普遍认为匈奴人是“高鼻深目”,似乎在暗示这匈奴人的欧罗巴血统。但考虑到这些人都是一方之主,描写上难免有夸张之处,再加上晋末和汉时相去较远,使得这些证据的效力打了折扣。

  文献以外的记录,如雕塑绘画上证据亦不多,且争论依旧。诺音乌拉25号墓中出土了一幅人像刺绣画,画中人头发浓密梳向后方,前额宽广,眼睛巨大,上嘴唇有浓密的胡须,面孔威严。很多考古学家认为这就是墓主人。值得注意的是,此人的眼珠虽然绣成黑色,但瞳孔却用蓝线绣成。大多数人认为这是匈奴人是欧罗巴人种的力证,但亦有人表示不能确定这就是墓主人,且瞳孔绣成蓝色也许只是表示眼神锐利(笔者不赞同这种说法)。霍去病墓前的马踏匈奴石雕,所雕刻匈奴人脸部平坦,颧骨稍稍突出,头发胡须非常浓密。有的学者认为他平坦的面部和较为细小的眼睛说明了其为蒙古利亚种,但亦有学者认为刻意突出的浓密毛发体现了欧罗巴种的特征。陕西客家庄匈奴墓出土的铜饰牌上两摔跤人物,鼻梁高挺,头发后披,疑为欧罗巴人种,但不能确定是否就是匈奴人。其他的例证,不是同时具有两大种族的特征,就是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匈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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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品中有可能是匈奴人的形象

  遗骨的分析上,匈奴人种呈现出了南北分化的态势。内蒙古桃红巴拉古墓和青海大通匈奴墓中的骨骼鉴定结果是:基本可以确定属于蒙古大人种,面型上看和贝加尔湖地区的匈奴颅骨有些类似,但是头盖骨的水平直径存在较大差异,和蒙古人种华北组接近,此二墓年代较早为公元前三世纪,当时的匈奴刚刚成形。内蒙毛庆沟的战国时期墓葬收集的26例个体则和华北组更加接近,和北亚组和极北组差异明显,此墓葬虽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匈奴墓,但具有典型匈奴文化的多个特征。1世纪左右北部匈奴墓地则发现了多例欧罗巴人种或者含有欧罗巴人种特征的骨骼,而其中的蒙古种更接近于北亚蒙古种,但此时匈奴已和本地居民长期通婚。故总体上来说,数据依然不足,难以判断匈奴人的族群。

  匈奴的语言方面,遗留的词语比匈人更少,在文献中可循的只有7组14个,且这些遗留下来的词语有的类似于突厥语,有的类似于蒙古语,有的类似于通古斯语,H.W.Bailey甚至对这些词一一作了伊朗语的诠释。需要指出的是,匈奴在很长的时间里统治了极其广大地区,而这个地区中包含了众多操着各种语言的种族,这样造成的语言上的复杂性,远远不能用14个词语来解释清楚。事实上,中国北方长期的民族混杂也导致了很多词汇的通用。如最著名的阿尔泰语系词汇“腾格里”,经过反复的研究发现并不是源出阿尔泰语系,而是个极其古老的借鉴词。这样使得匈奴到底用什么样的语言成为了非常难解的谜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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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君子

独自遨游何稽首 揭天掀地慰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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