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蛋酱、张倩
「微笑不要靠嘴唇，要从眼睛里透出来」，在 200 元一小时的补习班里，韩国培训老师这样传授面对「AI 面试官」的诀窍。对于那些待业已久的韩国年轻人来说，只要能通过大公司的 AI 面试，支付昂贵的补习费用根本算不上什么。
从公职考试、外语培训、练习生面试到房地产交易，只有想不到，没有找不到。在补习文化盛行的韩国，只要你需要，补习班都能给你补。
管理学专业的 Kim Seok-wu 正在演习 AI 面试流程。图源：路透社。
最近，由于很多韩国大公司在面试流程中用上了 AI，补习班也上线了一项新课程：教你怎么打（hù）败（nong）AI 面试官。
Park Seong-jung 在首尔江南区有一间职业咨询工作室，他的工作内容之一就是帮助学员通过 AI 面试。
他会对学生说：「微笑不要靠嘴唇，要从眼睛里透出来。」因为视频面试会通过人脸识别技术分析面试者性格，这点非常关键。至今，他已经辅导了几百个为了 AI 面试而报名课程的学生。在 Park 的工作室，这种课程三个小时的费用为 10 万韩元（约合人民币 592 元）。
如何面对没有感情的 AI 面试官？
通常来说，在 AI 面试的最开始，你需要面对电脑进行一段简单的自我介绍。在真人面试中，面试官也往往通过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作为开始。
在此过程中，AI 系统会检测并统计面试者的「恐惧」、「喜悦」等面部表情以及措辞，同时判断面试者的词汇运用、眼神活动、声调变化等因素，包括一些细微的动作，哪怕只是眼皮跳动了一下。
接下来，AI 会问一些比较刁钻的问题，如「你和老板一起出差，结果发现他/她用公司的银行卡为自己买礼物，你会怎么说？」（这个 AI 学过公务员面试题库？）
此外，AI 面试官还会用一些「游戏化」的方式来评估面试者的性格和适应能力，为他们设置一系列测试。基于算法分析，系统可以得出该应聘者是否具备足够的抗压能力、团队协作能力以及是否具有职场需要的灵活性。
「通过这种『游戏化』的方式，雇主可以测试面试者身上的 37 种能力，以及该面试者是否适合某个岗位，」韩国一家软件公司的总经理 Chris Jung 说道。
准备这种面试不一定要单纯地背答案。「有些题目甚至没有『正确答案』，因为这些题是为了测试面试者解决问题的态度」。
以上这些听起来会像是非 AI 面试中常见的笔试环节，但不同的是，你所答的题目以及努力作出的表情，屏幕那一边没有真人在看，也不会有人去看。
一般来说，AI 系统会根据面试者的表现裁定最终分数，这个过程没有人工参与。
所有环节结束后，AI 会综合以上每一个步骤的成绩，利用算法作出最终判断，通过测试的人才有可能进入人工挑选环节。
与真人面试不同的是，在面无表情的「AI 面试官」面前，不少人会感到前所未有的尴尬和焦虑，甚至可能几十秒都说不出话来。
「AI 不会像人一样，自然而然引出一些个性化面试问题。」一位面试者表示，「这种面试让人不太舒服……所以我需要报名参加 AI 面试的补习班」。
想进大厂，先问问 AI 同不同意
为了节省人力物力，全球的大公司似乎都在尝试用 AI 技术来筛选求职者。根据韩国经济研究所的数据，在韩国排名前 131 位的公司中，接近四分之一的公司正在或计划在招聘中使用 AI。
在韩国价值数十亿美元的补习班市场中，AI 面试辅导还只是一个小众市场，目前只有 SK Innovation、韩国现代建设等大企业引入了 AI 面试的流程，但 Park 称「这个市场增长迅速，而且收费不低。」
在中国，像联合利华、欧莱雅、可口可乐这样的跨国企业也已经引入 AI 面试制度。
在美国，求职者同样需要面对 AI 面试带来的压力。在杜克大学、普渡大学、北卡罗莱纳大学夏洛特分校等高校，职业辅导老师正在努力调查哪些公司已经使用 AI 进行面试，并将这些信息及应对方案告知学生。杜克大学职业指导中心副主任 Meredith McCook 建议学生对着自己笔记本电脑的摄像头进行练习，花时间和电脑对话。此外，杜克大学也提供相关的练习课程。
市面上最常用的 AI 面试技术供应商是 HireVue。这是一家总部位于美国犹他州的视频招聘平台公司，从 2014 年开始帮助许多 500 强企业筛选求职者。这些企业通常使用 HireVue 来招聘基层岗位员工，因为投递基层岗位的员工一般没有太多的工作经验。如果是管理层，显然有另一套选人标准。
HireVue 用户界面。
根据 Hire Vue 2018 年的数据，由于使用了 AI 视频面试和网上招聘，联合利华在 18 个月中省下了 5 万个工作时。
眼下，许多人都在讨论 AI 是否会取代人类的工作岗位，而 AI 面试官的出现似乎表明，在取代人类之前，AI 已经拿到人类能否胜任某项工作的表决权了。
面对这种「没有感情的面试机器」，杜克大学职业中心副主任 Meredith McCookh 表示：「AI 在面试中有一点令人担忧，它可以判断一个人的综合能力，但无法感知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和求职者关于人生动力的来源。」
公司要用 AI 面试，我能拒绝吗？
虽然 AI 面试已经被越来越多的公司采用，但在技术透明度方面，相关监管和行业标准还远没有完善。
在使用 AI 进行面试的过程中，许多面试者感到非常困惑，不知道系统用何种标准评价自己，是否存在额外的偏见，因此对面试结果的公平性存疑。杜克大学的本科生 Sarah Ali 前前后后接受了 8 次 HireVue 的面试，但除了一份实习工作外，Ali 一份 offer 都没拿到，她现在非常困惑这个 AI 究竟如何评价自己。
HireVue 负责人曾在公开场合分享，平台面试分析中各项因素所占的比重。
此外，隐私性也是一大问题。去年 11 月，一家隐私保护方面的非盈利机构 EPIC 向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投诉了 HireVue，称其业务存在潜在性偏见，缺乏准确性和透明度。
为了应对这些问题，美国伊利诺伊州出台了一项「人工智能视频面试法案（Artificial Intelligence Video Interview Act）」。该法案规定，对求职者进行 AI 面试的公司应做到以下几点：
- 提前告知求职者 AI 将参与面试过程，不得未经求职者同意擅自使用 AI 分析求职者的面试视频；
- 提前告知求职者 AI 面试系统的工作原理以及该系统用于评估求职者的哪些特质；
- 保护求职者隐私。不得分享求职者视频，除非被分享者具备判断求职者所适合职位的专业能力。而且，在收到求职者删除视频的请求之后，企业必须在三十天内进行删除；
- ……
该法案已于 2020 年 1 月 1 日生效，但实际作用还需要时间的检验。有人认为，这项法案的作用可能微乎其微。因为站在求职者的角度，你很难拒绝企业用 AI 进行面试的要求，否则可能直接被刷掉，结果得不偿失。
那么，如果必须要接受 AI 面试的话，你就要掌握一些小技巧，如回答尽量逻辑清晰、语法正确，做好表情管理等。
此外，一些公司也在积极研发帮助求职者应对 AI 面试的工具，如 Big Interview。这是一家专门研发面试练习工具和指导课程的公司，他们计划下个月推出针对 AI 面试的练习系统。
也许有一天，国内也会出现专门的补习机构，到时你愿意为这门课程买单吗？